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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1页）

她起身盯着他看了一圈，像在确认他当真无虞。

湛明珩一笑，弹了下她的脑门：&ldo;自然不是我亲手刺的，否则我昨日如何赶至贵阳？&rdo;

她是关心则乱了，松了口气再问：&ldo;那是怎么一回事？&rdo;

&ldo;卓乙琅并非王庭世子，他有个孪生兄长。&rdo;

纳兰峥一时惊骇万分，听他顿了顿后继续道：&ldo;那位才是真正的继承人。双生子在王室素来忌讳，卓乙琅是弟弟，因而甫一出世便被秘密送出了宫，留得一命都算老王仁慈。王庭上下无人知晓那一夜出世的是对双生子，但或者是血脉相连，做哥哥的却渐渐有所察觉，此后多年一直费心寻找胞弟。找到后，他将胞弟偷偷从山野接回，养在了宫外，教他念书，教他做人。&rdo;他说到这里笑了笑，&ldo;但后来，这个胞弟想替代他成为王庭的世子。&rdo;

&ldo;两人的相貌、身量俱都一模一样，却有十分关键的一处不同。卓乙琅自幼体弱，习不得武，而他的兄长却是王庭赫赫有名，征伐沙场的大将。如此一来，但逢战事必要露馅，卓乙琅无法在短时间内轻易替代他，因此将兄长囚禁起来，甚至是……&rdo;他说到这里捏了捏拳头，&ldo;拿他的未婚妻作要挟，逼迫他替自己出兵打仗，一面暗中培植势力，直至能够站稳脚跟的今日。&rdo;

纳兰峥看了一眼他捏紧的拳，晓得他何以动怒。

她默了默道：&ldo;因而你此次出征，碰上的并非卓乙琅，而是他的兄长。卓乙琅拿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来迷惑你，自己则带着心腹势力来了贵阳。这是一石二鸟之计，除却拖延你的脚步，或还可借你之手除掉他的兄长及其手底下的忠诚将领。他这些年已将势力培植稳妥，不再需要他的兄长。由你来做这事，能保证他的手脚干净，到时全军覆没，理当无人知晓内里真相。王庭只道他卓世子使了金蝉脱壳，兵分二路之计。至于为此造成的兵损，亦不过尔尔。&rdo;

湛明珩点点头：&ldo;卓乙琅的兄长的确不如他心机深沉，甚至表面看来有些愚钝，但熟通兵略，取敌三千首级不过眨眨眼的人岂会当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他小看了他的兄长。&rdo;

纳兰峥听到此处也便明白了：&ldo;你与他合作了。&rdo;

&ldo;他主动与我做了笔交易，向我提供了狄王宫的守备图与机关图，并承诺偷放我的军队入王城，唯一的条件是希望我救出他被困深宫的未婚妻。&rdo;

纳兰峥微微一怔。

&ldo;关外久无音讯，卓乙琅必然猜到我与他兄长合作了，却大抵不曾料想是这般方式。是他亲手将自己的兄长逼上了这条路，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叫他得以偷天换日，却也是他的致命伤，倘使他眼下还不赶回去收拾烂摊子，恐怕便得落个叛国弑父之名了。&rdo;

他说到这里揽过了她：&ldo;边关至王城那一路行动机密，我不能对外透露，叫你担心了。&rdo;

纳兰峥却在想别桩事，问道：&ldo;那你替他救出未婚妻了吗？&rdo;

&ldo;贵阳形势日益紧张，我怕你撑不住便及早折回了，将剩下的交给了亲卫。&rdo;

见他转移视线，她便执拗地继续问：&ldo;你的亲卫呢，替他救出未婚妻了吗？&rdo;

湛明珩沉默了一会儿，在她眉心落了一吻，而后道：&ldo;洄洄，她不是你，你也不会是她。&rdo;

纳兰峥便知道那女子的结局了。

二人在府里头待了整日，商议贵州此地战后事宜，夜深了方才预备歇下。却是尚未解衣忽听墙外起了一阵骚乱，一名亲卫急急奔到了房门口，向里道：&ldo;殿下……！咱们被敌军包围了！&rdo;

湛明珩移开了房门，目光一缩，紧盯住来人：&ldo;敌军？&rdo;

亲卫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道：&ldo;是叛军！假扮成狄人的毕节卫、平坝卫与龙里卫，笼统一万五千余人，竟无声无息将整座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称您不仁，致王庭老王身死，此番是为讨伐您而来，倘使您不现身，便要屠干净这一城的百姓！&rdo;他说及此抬起头来，&ldo;殿下……允护卫出城整束军队，尚未得归，恐怕是半途遭遇了叛军，如今城中守备皆空，随时可能城破！&rdo;

他话音刚落，墙外便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喊杀声，纳兰峥也跟出来了，一听便知：&ldo;西城门破了！&rdo;

湛明珩点点头，嗤笑一声：&ldo;终于按捺不住了。&rdo;杀他或许有许多方式，但那人要赐予他最隆重而轰烈的一种。但凡他此刻有一丝一毫求生的意思，便是做了逃兵，便是置这一城百姓性命于不顾，纵使侥幸不死，也再无资格做这太孙。

如此情状，真可谓进退两难。

那亲卫犹豫一下，咬咬牙劝说道：&ldo;殿下，豫王爷意图陷您于不义，可叛军有万余，您留在此地绝无生机！且这一城百姓归心于您，亦晓得此战前因后果，他恐怕本就欲尽数灭口，无可能因您现身便心慈手软。您不必做徒劳牺牲，趁现下还来得及，带纳兰小姐走吧，属下们替您杀出去！&rdo;

湛明珩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ldo;殿下！陛下病重，您若殒身于此，大穆便要落入他人之手。以豫王爷的残暴手段，到时遭殃的便不止是这一城的百姓，而是整个天下！请殿下大局为重，三思而行啊！&rdo;

城中已杀开了，仅存的数百将士在拼死护卫百姓。却恰在此刻忽然响起一阵哄闹，像是谁拿了锅碗瓢盆出来，敲锣打鼓似的，一面喊：&ldo;老李家的，咱一道杀了这帮狗娘生的贼子既爱则安！&rdo;

纳兰峥与湛明珩心内齐齐一震。

继而有更多百姓蜂拥而出，其中似乎混杂了各式钝器、锐器的敲打声。人声鼎沸里，有个老头在喊：&ldo;太孙殿下，您千万别听了这帮狗贼的话！咱们死便死了，不是您，咱们早就死了！来啊，杀他娘的‐‐！&rdo;

还有妇人在鼓动旁的百姓：&ldo;太孙妃是咱们的巾帼英雄！咱们拼死也要护她周全！&rdo;

湛明珩墙外听着杂乱的响动，最终艰难地道：&ldo;我一个人带洄洄走，你们留下来护卫百姓，能撑多久便是多久，湛允若能突围赶至，贵阳尚有一线生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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