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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这个例子，无非是说明钱东对于工作有多么的狂热，所以，有一件事就可以理解了，那就是钱东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到现场。但是，从昨天晚上会议的情况来看，并没有人理解钱东，尤其是市局的孙局长。钱东昨天快下班的时候接到杨清的通知，让他晚上到市局开会，说是研究张朝胜的问题。可是会议开始以后，气氛出现了急转直下的变化，与其说是研究张朝胜的问题，倒不如说是组织上找钱东谈话。市局的局长说：&ldo;医院那边已经证实了，张朝胜确实是失忆，刚才杨书记也说了，之前他们找张朝胜谈话并不顺利。依我看，不顺利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不配合，一种是无能为力。纪委的同志找他谈，我想他应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不配合，我们该上纲上线的一定要上纲上线。如果是无能为力，也就是说他确实记不起来，我们就要改变工作方法。纪委的同志可以灵活的采取一些措施，正面不行，我们就侧面了解，调查调查嘛!&rdo;这话说起来严厉，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是把张朝胜给保了起来。孙渊后面的话，这种意图就更为明显了：&ldo;张朝胜是我们推出的刑侦专家，也是我们公安机关侦查破案的一个品牌，同志们处理情况的时候要慎重。&rdo;

孙渊之所以这么说，有他的原因。

在我调查这件事的末期，我有幸见到了这位已经从启州市公安局局长位置上卸任的孙渊，57岁的年龄使他已经退居二线，仅仅保留着启州市公安局党委书记的党内职务，不过，在一把手位置上锻炼出来的那种肃杀的气质却依然保持着。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启州市局召开的全市公安局长会议上，他坐在主席台的中央，眼神里流露出的坚毅是他身边年轻的局长目前仍然缺乏的。会议间隙，我走到站在窗台边抽烟的孙渊身旁，小心翼翼地递上自己的名片，并诚恳地说明来意。孙渊微笑的看着我：&ldo;哦，你是朝胜的校友?&rdo;

我点点头。

孙渊把我给他的名片收进皮夹，然后说：&ldo;说起来，我们也是校友呢。我是80届的，学数学的。&rdo;

我的母校c大是中国南方最负盛名的大学。而数学、哲学和土木工程，又是这所学校的招牌学科。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立刻平添了一份肃然起敬的心情。

孙渊严肃的打量着我：&ldo;明天吧，明天我和你聊聊。你上午来我办公室。&rdo;

第二天上午9点半，我准时来到孙渊的办公室。孙渊热情地接待了我，这一点，从那一杯飘香的绿茶里我能够清楚地体会到。墙上挂着一副油画，画面上是一个古人骑着一匹白马奔腾在一片皎洁的月光之下。我印象里看过这幅画，却又怎么想不起来出于哪个画家之手。趁着孙渊接电话的空隙，我起身走近那幅画仔细端详。想起来了，这是黄中羊的《萧何月下追韩信》。

&ldo;不错!&rdo;孙渊说，&ldo;不过不是真迹，我这个小小的公安局长那买得起这种艺术品。&rdo;

&ldo;嗯，价格一定不低，那你这一幅是?&rdo;

&ldo;哈哈，是我自己临摹的。&rdo;

&ldo;孙书记还有这个爱好?&rdo;我不禁再次对眼前的这个人刮目相看。

&ldo;爱好而已，爱好而已!&rdo;

我又看了一回，疑惑地说：&ldo;这和黄中羊的那幅好像有很多不同，这萧何的头，我记得应该是直视前方的。&rdo;

&ldo;不错，是我把他画成回头的样子。&rdo;孙渊抿了口茶，&ldo;画的时候我就在想，萧何也许不应该那么鲁莽，我觉得左顾右盼一点比较切合实际‐‐在那个战乱动荡的年代，时刻保持警惕才是生存的原则啊。&rdo;

我佩服地笑了笑。

孙渊很快回到正题，我漫无边际的问了一些情况后，一个简单的问题把孙渊一下子问懵住了。我说：&ldo;为什么要让张朝胜当刑侦专家呢?&rdo;

孙渊旋即回过神来，说：&ldo;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提拔他?&rdo;

我点头道：&ldo;据我了解，孙书记您对张朝胜很是欣赏。&rdo;

&ldo;不错，我是比较欣赏他的工作能力，&lso;刑侦专家&rso;也是提升啊，是副科级的。你要知道，在我们这里，分局的刑警大队长也是副科级的。&rdo;

&ldo;是的，可是这不是领导职务。&rdo;

孙渊笑笑，乌黑的眉毛化开了：&ldo;你说的不错，我就是不想让他担任领导职务。&rdo;

孙渊开始回忆在他任上最后一段时间的政绩，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ldo;刑侦专家这个概念最早是我想出来的，在我们警察的职务序列里并不存在。有点类似顾问的称号。但是级别可以提升，比如张朝胜从正股级一下子调到了副科，而一般人走到这一步多少要四五年的时间。张朝胜被授予&lso;刑侦专家&rso;后，副科半年就解决了。你知道，公安机关是个庞大的队伍，特别在基层，一个领导往往要管理上百号人，这就是为什么派出所长天天喊苦的原因了。你看我们启州，哪个派出所没有四五十个民警，加上保安、公勤员，怎么说人数都得上百，管理这样一支队伍，仅仅抓业务工作是不行的，也就是说，公安局长也好、大队长也好，光会破案防范是不够的，你得考虑怎么抓队伍，考虑怎么把这一大票人养活。因此，一个类似公安局长的公安机关领导，有很大一部分时间和精力被这种业务工作以外的事情占据了。张朝胜业务能力很强，成绩很突出，以现在流行的&lso;以有为争有位&rso;的思想来看，我得给人家一个交待啊。怎么交待?升职，只有这一种办法。但我又不想这样，我不想一个业务精英就这么被埋没了，至少是这么早就被埋没了。让他当大队长、副局长，甚至是分局的局长不是不可以，但是他才30岁不到，正是侦查破案的黄金年龄，这个时候，让他去过早地接触公安工作之外的琐碎事务，是我们的损失，党委会研究了也是这个意见，并且采纳了我的想法，设立这么个刑侦专家制度。&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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