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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他们在原属于维娜的厨房中，杰斯正在刷第一层油漆。他敏捷精准地将刷子在漆盘里点了一下，刷头上只沾上了薄薄一层的蛋壳柠檬黄油漆。卡特琳娜喜欢用刷子沾满油漆，粉刷出浓稠的色彩，但杰斯嫌这样油漆会往下滴，还会弄坏刷子。

&ldo;能谈点其他的吗?&rdo;卡特琳娜后背酸痛，这已足以提醒她的窘迫：穷困潦倒，无家可归，对寻找布莱恩特和贪污钱款更是一筹莫展。

&ldo;你没有跟我说老实话，卡特琳娜，你肯定有事。&rdo;

&ldo;不，并没有。你为什么老是惦记我的住宿问题?&rdo;大概是油漆味闻多了中毒，要不两个人在一个小时里怎么不停重复同样的问题和答案呢?

&ldo;因为你鬼鬼祟祟的。我不懂，你怎么就不能跟我说，你为什么搬出公寓?&rdo;

卡特琳娜把一叠餐盘搬出橱柜，突然后背一阵痉挛的疼痛，餐盘从手中滑落，在厨房地板上摔得粉碎。

&ldo;见鬼!&rdo;她在这里清空、擦洗橱柜，那个布莱恩特却改名换姓，隐匿在类似巴西之类没有引渡条例的国家里，享受着奢华生活。

&ldo;你以为是为什么呢，杰斯?我破产了!我连这个月房租都付不起，我也还不了欠你的钱!&rdo;卡特琳娜恼得双颊通红，转过身背对他。杰斯理解不了，因为他总是心想事成，买彩票能中奖，停车能抢到前排位子。

&ldo;你怎么会破产?自由矿业是个大客户，不是吗?&rdo;

杰斯从梯子上下来，跟着她走进储藏间找扫帚。卡特琳娜竭尽全力控制住满心沮丧。

&ldo;业务是挺大，可我已经花光了预付款，收到下一笔酬金还得等段时间。我账单都有点拖欠了。&rdo;这么说太轻描淡写了，卡特琳娜想着，脸上泛红。

&ldo;为什么不跟我说，卡特琳娜?朋友之间要互相帮衬嘛，难道现在我连你的朋友都算不上了吗?&rdo;杰斯站在门口，双臂交叉着。借着储藏间昏暗的光线，卡特琳娜能看到他的双唇紧紧抿成一条薄线。看来她伤了杰斯的心。

&ldo;你当然是啊!只是，我已经欠了你房钱了。&rdo;卡特琳娜扔下刚找到的扫帚和畚箕，走向门口。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七年级那会，那时她父亲刚离开，她刚搬进哈里舅舅和埃尔希舅妈家里。杰斯当时也是她的朋友，之后很久他们才成为恋人。她本能地举起双臂想拥抱他，结果抱住了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她不能老是把杰斯当成救命稻草。

她捡起扫帚和畚箕，在门口扫着地，跟杰斯擦肩而过，闪躲着他的目光。杰斯跟着她走进厨房，卡特琳娜忙着把碎瓷片扫进畚箕，他则把大块的瓷片扔进垃圾筒。

&ldo;没什么大不了的，卡特琳娜。&rdo;杰斯碰碰她的肩膀说道，&ldo;一切都会好的。等你解决了自由矿业的案子，就能带来大把新业务，会有公司抢着找你。你看着吧。&rdo;

但她能在四天之内做到吗?不行也要行‐‐她的名声就在此一搏了。如果她解决不了，她知道尼克和苏珊会保证她再也接不到任何工作。卡特琳娜盯着杰斯，然后转移目光。她想抱他，但克制住了冲动，她不想给他错误的讯号。

&ldo;我倒希望有那么容易。&rdo;她说，&ldo;自由矿业的事我毫无进展，苏珊周五就要结果，我可没东西给她。&rdo;

&ldo;肯定能查点东西出来。开采量造假的事如何?&rdo;杰斯从冰箱掏出些外卖餐盒，把食物倒在盘子里，&ldo;剩的泰国菜吃吗?&rdo;

&ldo;可以。&rdo;跟杰斯之间没了隐瞒，她感觉轻松多了。她把水壶通上电，在料理台上的一个茶罐里翻找着可以配泰国菜的饮料。她拿出一包散茶，标签上写着&ldo;中国珠茶&rdo;。&ldo;我还不能跟苏珊提产量虚报的事，要是这事她也有份参与怎么办?&rdo;

&ldo;是她雇你的，不是吗?&rdo;

&ldo;是又如何?50亿不翼而飞，她总要雇人去找。眼线、出资人、媒体，你懂的，谁都可以。&rdo;

杰斯按了微波炉上的几个操作键，机子运转起来。茉莉米饭的香气弥漫在厨房中，让卡特琳娜觉得饥肠辘辘。

&ldo;你太小看自己了。苏珊找你，是因为她相信你能找到布莱恩特，还有那笔钱。&rdo;

&ldo;怎么找?我甚至连自己的理财状况都搞不定。我是个无家可归的法务会计。&rdo;卡特琳娜一边说着，一边把开水倒进一个淡绿色利摩日1描金瓷茶壶，那是她在一个橱柜最里面找到的。她抓了把茶叶填进瓷漏斗，放进茶壶里，端到桌上。

&ldo;你没有无家可归，你还有这个地方。&rdo;

这是你的地方，卡特琳娜心想。

&ldo;再说，苏珊又不知道你的财务状况。你别太跟自己过不去。一旦找回钱，问题就迎刃而解了。&rdo;

卡特琳娜点点头，但事情并没有杰斯说的那么容易。她拿来两个茶杯，坐到桌旁。茶杯图案是手绘的浮凸描金玫瑰花，跟利摩日瓷茶壶是搭配的。她的手捂在温热的茶壶上，用食指在花纹上摩挲，等待茶水泡浓。她想象着维娜&iddot;比奇早起侍弄花草后，坐在这里喝茶休憩的场景。

&ldo;布莱恩特的行踪断了，钱现在也失踪三天了，我都不能肯定它还在不在黎巴嫩。银行不会理我。每过一天，我找到人跟钱的可能性就减一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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