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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可就在一瞬之间，孟珩就识出了那老道的身份。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他唇边笑意渐深，识破这一点后反倒愈发从容，不紧不慢地一步步朝圣人走去。

圣人眯了眯眼，目光犹如利剑，紧紧地盯在孟珩身上，直到他走到近前行了一礼之后，方沉声开口道：&ldo;你就是孟珩？&rdo;

少年如此一副姿容相貌，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若非如此，必不足以惑人。

孟珩垂首笑道：&ldo;正是。&rdo;

嗓音清越有如玉石之音，却是态度轻慢，礼仪欠缺。

圣人不由眉头微皱，他按捺下心中不快，侧头对墙边那处阴影道：&ldo;孟仁，你出来吧。&rdo;

&ldo;给朕好好说说，你是如何得知孟珩确是被妖气缠身，又是如何被他妖法所惑的？&rdo;

&ldo;罪臣遵旨。&rdo;一道略有些沙哑的低沉嗓音响起，与此同时，便见一个身影佝偻着背从阴影中走出。

正是被褫夺了兵部尚书之位、本该远调他乡的孟仁。

孟仁未着官服，只一身布衣，此刻弯腰而出，竟显得老态了许多。

他垂首走到阶前站定，下意识抬头看了少年一眼，却是脸色大变，冷汗直冒，强忍着心头古怪之感，硬生生低下头来不再看少年。

&ldo;除魔捉妖，心魔焉能捉得；杀妻弑子，休祲自有天降。&rdo;

冷不丁地，少年那天的话又再次浮现在心头，一字一句，如同咒语一般，箍得他头痛欲裂，挥之难去。

孟仁的脸色变得青白。

圣人等了许久不见孟仁出声，有些不耐地催促道：&ldo;孟仁，朕叫你把孟珩所做之事一一道来，你若不说，朕便只好叫你去西南荒漠之地孤独终老了。&rdo;

这一句话方如一句警钟，蓦地把孟仁头脑中最后一丝犹豫驱逐干净。

他闭了闭眼，终是上前一步，对圣上行了个大礼，声音沉痛地道：&ldo;陛下且容臣细禀。&rdo;

&ldo;孟珩此子自小身体孱弱，性格孤僻，臣一直将他养在府中别院，着人尽心侍奉照看，如此将他养到十六岁，不想一年前此子突然得了重病，不治而亡，臣痛心之下将其厚葬。没想到变故就是在此时骤生。&rdo;

&ldo;原来孽子并未亡故，而是流落在外，非但如此，孽子竟和那妖邪之物沦落一处，沆瀣一气，学了一身妖术邪法，几个月来在京城内为非作歹，横行作孽！&rdo;孟仁说到此处，脸上愈显痛心之色：&ldo;是罪臣之过，竟未能趁早察觉孽子动作，以至于今日让孽子酿成大祸，还请圣上赐罪！&rdo;

他说着，跪下身来朝圣人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ldo;而半月之前，此子愈发无法无天！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施展妖法，而且还违逆父命，不服管教，实在是大逆不道！&rdo;最后一句话孟仁已说得涕泪横流，伏倒在地上：&ldo;子不教，父之过，无论陛下今日是否愿意饶恕珩儿，都请赐罪于臣，成全罪臣为父之德。&rdo;

自从那日捉孟珩回府不得，他已是连日噩梦缠身，忧思不断。

尤其是少年最后附在自己耳边所说的那句话，更成为了他隐痛的梦靥。

除魔捉妖，心魔焉能捉得；杀妻弑子，休祲自有天降。

往事如潮水洪流般一遍一遍涌上来，将他这十多年来好不容易在心上筑成的坚硬壁垒一下子摧毁得荡然无存。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昔日伊人魂断处，夜夜哀歌夜夜思。

然而他愈是噩梦缠身，便愈不能放任孟珩不管。

那是她唯一的骨肉，他绝不能让他重蹈芙裳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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