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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果然不远处一席面，围坐官员满当，簇拥之下，但见个年逾半百之人，着纱帽蟒衣，正端着碗吃茶，双目却朝他看来，视线凌厉而威鸷，似能一下穿透人心，探得你想。

沈泽棠心一沉，端肃容颜上前欲行礼，徐炳永摆手而过：&ldo;又不是朝堂之上，毋须拘与礼数，都可自在些，你坐我身边来。&rdo;

朝周忱道：&ldo;你马不停蹄的斡旋至此，想必早就疲累，也坐下吃些茶酒提提神气。&rdo;

说话间，他身边已空出一席位，沈泽棠淡笑而坐，周忱则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在太常寺少卿江岩侧坐下，满面表不出的感激涕零。

第叁贰章徐首辅

众人寒暄了会话，坐徐炳永另一侧的兵部右侍郎夏万春，凑近低声道：&ldo;徐阁老可知王大将军惹的祸么？蒙古交州使臣带礼品来吾朝进贡，其夫人及公子一道随来，王将军竟贪那夫人美色强行欺辱，致其羞愧自尽。言官接连数日谏诤封驳，要治他的罪，而皇上却拟诏欲封其为漠国公。阁老怎看此事端？&rdo;

徐炳永拈髯，连正眼也不瞧他，只是沉声斥责：&ldo;今是周尚书令郎发葬出殡的日子，死者尊大，你怎还有闲心谈什么国事。&rdo;

夏万春撞了一鼻子灰，神色讪讪的，徐炳永看向沈泽棠，似想起什么道：&ldo;长卿也有三十年纪了吧？&rdo;

见他颌首答是，语气颇为语重心长：&ldo;你夫人在云南境地失踪，杳无音信至今，算来八年已过，只怕是生还渺茫，你总这般孑然一身过不是办法，续娶一弦为最好。&rdo;

吏部尚书陈修新病体虽微愈，脸色蜡黄之色依旧，插话进来：&ldo;老臣劝过他不晓几回，就是不放心上。若真想另续一房，这京师待嫁的闺女还不随他挑拣。&rdo;话说的长了，忍不住倒嗓，忙掩袖连咳带喘数声。

一众阿谀奉承，徐炳永却皱起眉宇，觑眼瞥了瞥陈修新，稍过片刻才道：&ldo;这里大奠之地，正是邪灵虚浮，阴气正盛时，你拖个病体来凑什么热闹。&rdo;

号命侍卫将其领回家去。

逐见五六锦衣卫迅捷而来，其中二人左右两边，将其胳膊往肩头一搁，陈修新不待回过神来，已被架出门外，瞬间踪影俱无。

徐首辅脾性喜怒无常，耍起暴戾手段来，另人颜面俱无还算是轻放。

一时席上人人自危，噤声不敢多言，沈泽棠神情淡淡如常，只低头吃着碗里的茶。

徐炳永这才看向夏万春，突然问：&ldo;听闻你家有长女初长成，姿容冠盖京华，不知名唤什么，今多大年纪？&rdo;

夏万春脸色倏得苍白，有些结巴道：&ldo;小女名唤……夏嫱，已与去年……过及笄。&rdo;沁出一额头的汗，也不敢抬袖去抹。

&ldo;我只随口问问，你心慌什么。&rdo;徐炳永语气有些惊奇：&ldo;可是嫌弃长卿高攀不上？&rdo;话音落，他自个倒笑了。

其实这话一点都不可笑，夏万春汗流得更欢快了，沈泽棠看了看他，忽儿噙着嘴角浅笑，其他人等这才缓过气来，端量着眼色附和。

恰巧传话管事匆匆至周忱身边，禀詹事府少詹事秦良与太医院院使秦仲同来吊唁，周忱听得此兄弟二人名号，勾起新仇旧恨，神情阴晦，怒容渐生。

早已有知情人在徐炳永耳边道出首尾，他瞅了瞅沈泽棠，问可是真假。

沈泽棠搁下手中茶碗，微微一笑：&ldo;传言总是半真半假，我与秦院使难得偶遇几次，何来交情深厚之说，只是他亲眷被举荐入国子监，我乃国子监监事，即为人师表，定当爱惜才能，不过若那学生触犯刑律，且证据确凿，岂敢枉正包庇。&rdo;

徐炳永看着他，目光愈发灼灼，沈泽棠收敛心神，便知自个话说的多了些，他其实不是个多话之人，徐炳永太了解他。

果然徐炳永饶有趣味又问：&ldo;那学生叫什么名字？长得何等样貌？怎引得周海连命都丢了！&rdo;

&ldo;名唤冯舜钰，一个小秀才，样貌如何不曾在意。&rdo;沈泽棠语气更淡了，显得兴致缺缺。

徐炳永再瞧不透他的心思，逐也并不当回事。

转而给周忱提点道：&ldo;令子早逝实为憾事，你又无实据是他人祸害，明面上总也得给秦院使个面子，莫要凡事做得死绝。至于那小秀才……！&rdo;他略一沉吟，端起盅清酒，酒入喉时话也模糊传了出来：&ldo;师生总有缘尽时，你暂忍着吧。&rdo;

有心之人总是听得清楚明白的，周忱面上怒意瞬消，能得徐阁老言语警示，其意深明。顿时大喜过望，逐站起恭敬作揖谢过，随传话管事而去。

……

等酒席散尽已是日薄夕山，沈泽棠与众辞别后，携徐泾快步朝二门走，忽听身后有人高喊他名号，脚步声急匆追来，索性停下，回转看，却是夏万春，气喘吁吁的样子。

&ldo;夏大人可是有事？&rdo;沈泽棠身型颇清梧，一抹晚照霞光在他肩头逗留，映得他衣袂缱风，笑容淡淡，十分儒雅。

你瞧沈二爷那般的明月清风呢，可与他朝堂交过手，来过回合的同僚皆知，此人的城府深不可测，万事皆是手段与利弊的权衡，全然地善与恶已实难用来形容他。

夏万春擦一把汗，上前把手紧着作揖，硬着头皮开口：&ldo;方才席上提起小女来，万望沈大人勿怪，在下实无嫌弃大人之意，只因小女已入太子聘选妃嫔之名册，不好再为其作主另许配他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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