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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话 微与着（第1页）

“喂喂，撒克逊先生，你的替身好像没什么用啊，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没拿下布加拉提吗？”

树林的另一头，橘发的史可亚罗一边贴在好搭档的身上，一边对着一身黑衣的男人嘲笑道：“我的‘冲击’可是一下就重创了乔鲁诺·乔巴拿，虽然没能一口气解决他，但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就死定了。”

“闭嘴！”若瑟·撒克逊额头青筋暴起，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心惊肉跳”的力量忽然减弱了，自己可是在火车上就已经锁定了布加拉提，趁着玛莱雅动手的时候就让它“寄生”在了那家伙身上，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失去对自己情绪、乃至灵魂的控制力，最后陷入无能为力的悲观，沦为自己替身的傀儡——至少之前每一次都是这样的！

哼，布鲁诺·布加拉提，不愧是“白蛇”点名要在这次西征之旅里处决的“异教徒”，没想到你的灵魂竟然如此顽强，在“心惊肉跳”制造的绝望之下，依然还死死坚守着自己的躯壳，不肯被我粉碎……但负隅顽抗是没用的，只有“天国”的信徒才能抵挡死亡的绝望，你作为区区异教徒，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垂死挣扎了！

给我乖乖地去死啊！这样对大家来说都省事！

神父说了，妨碍“天国”的异教徒们，只有死亡才是有价值的！

你死了才能让你的同伴、让全世界人获得幸福！

以主之命，快点去死啊！布鲁诺·布加拉提！

“等等，史可亚罗，先别急着庆祝，这群家伙的动向好像不太对。”提查诺突然出声，眉头紧蹙，“他们把布加拉提和特莉休抛在了原地……正在往我们的方向跑过来！”

“哈？不可能，我们离他们足足百米远，他们怎么可能探查到我们的方位！”史可亚罗反驳道，“boss给我们的情报里写了，他们之中射程最远的替身‘航空史密斯’，极限射程也不过数十米……提查诺，你没搞错吧？”

提查诺神色凝重地摇摇头：“不，亲爱的史可亚罗，领头的不是纳兰迦，而是阿帕基……看来即便是‘boss’，也没能完全掌握这只小队的真正实力，不过放心吧，有我的‘面部特写’在，‘忧郁蓝调’是没法为他们指引正确方向的。”

·

“忧郁蓝调”的替身能力有很大的限制，只能“重播”周身范围特定的某个人或事物，对视野范围之外的目标其实束手无策。

因此，布加拉提小队在情报方面的分工，一直以来都是由纳兰迦负责“侦察”和“锁定目标”，阿帕基负责“检索信息”和“寻找线索”，两者互相补足。

可现在，纳兰迦的“航空史密斯”已经指望不上了，阿帕基必须用自己的“忧郁蓝调”为同伴们指明前行的方向——就像布加拉提一直以来所做的一样。

一想到布加拉提，阿帕基的心口就涌起了一阵滔天的怒意，该死的，敌人是不是知道布加拉提绝不会因为肉体的疼痛而屈服，所以才专门派遣折磨灵魂的替身使者来对付他？居然说布加拉提迄今为止所做的都是无用功？哈，放他娘的狗屁！

是布加拉提从零建立起这支小队，是布加拉提一个一个把无家可归的他们带回了避风的港湾，是布加拉提重新给了被社会抛弃的他们、一个能够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否定布加拉提，就相当于否定了他们所有人——也许除了乔鲁诺那小子以外——这些年来在那不勒斯经受的苦难，所以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们敬爱的队长，他都必须把那三个该死的虫豸给揪出来！

“……「moodyblues」！”

很久之前，当他还在警校读书时，刑侦课的老师曾翻来覆去地同他们讲一句话，他说，世界上凡发生过的事，就必定会留下痕迹，一如东方人所说的“有因必有果”，追缉罪犯和做人都是同理。

彼时阿帕基对这句话还半信半疑，但当几年后他抱着侥幸心理收下混混的贿赂，却因此害死了警局的前辈时，他才意识到老师所说的话究竟有多深刻。

不远处，福葛、米斯达和纳兰迦还在大声扯皮，放松敌人的警惕，而“忧郁蓝调”则早已变幻成林间的飞蛾，循着时间的轨迹，漫无目的地在林间穿梭。

生物会本能地对周围环境的变化做出反应，人类的到来会让兔子、刺猬、松鼠一类的小型动物感到惊慌，而后者的动作又会惊扰到更小的动物乃至昆虫、植物……阿帕基一直以来都在思考，如何能让毫无战斗力的“忧郁蓝调”为小队发挥更大的作用，现在，托乔鲁诺的福，他从“黄金体验”所展露的能力中找到了答案。

以微知着、见端识末……循着“飞蛾”的轨迹，可以找到引发动乱的“兔子”，而“重播”兔子的过去，就可以找到打破平静的“始作俑者”，也就是“人类”。

就好比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引起太平洋上的一场风暴，那么理论上，只要沿着风暴形成的气流一路追溯，就能找到那只犯下无心之错的蝴蝶……在此之前，之所以没有人能做到这点，是因为真实的世界瞬息万变，没有人能实时记录下蝴蝶扇翅后气流的变化——但“忧郁蓝调”能做到，只要阿帕基想，它甚至能重现这片土地万年以前的记忆，并且不会有半分差错。

在不间断地“重播”了五只飞蛾、四只鸟雀和两只松鼠后，“忧郁蓝调”已经跑到了数十米开外，远远超过了它原本的射程距离，并成功锁定了一个陌生的人类身影。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就在半个小时前，他在距离他们逃出火车不远的地方，对着另外两人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和替身名字，说要为自己的侄子安得烈报仇。

……很好，看来他就是“心惊肉跳”的本体。

阿帕基舒展开眉头，既然找到了目标，剩下的就只有把纳兰迦他们带过去了……就算自己中了只能说反话的替身能力，也有的是别的办法给他们指路。

“喂，你们三个，我找到敌人了，就在那个方向。”

然而话一出口，阿帕基才惊恐地意识到，事情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他的嘴里说出了“真话”，手臂却指向了“错误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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