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信小说

第30章（第1页）

嘀咕归嘀咕，谢四爷还是带着信去了西跨院。大冬天的，他那宝贝小女儿拉着辆小拖车满屋子乱转，车上琳琅满目放着她的小茶杯、万花筒、洋娃娃等物。

&ldo;介个，也运走罢？&rdo;路过何离身边，看中一个精致好看、小小巧巧的针线筐，仰起小脸殷勤要求着。何离对她千依百顺，自是温柔说&ldo;好&rdo;，她马上高高兴兴拿起针线筐，郑重放到小拖车中。然后，拉着小车趾高气扬走了。

走到谢四爷身边，一样也是讨要东西，&ldo;介个，运走罢？&rdo;指指他腰间挂着的碧玉佩。这个应该能值点钱！谢流年知道他有些家底，专挑贵的要。

她个子小小，只能到他小腿处，自然够不着腰间的玉佩，只能一脸垂涎的抬头仰望。谢四爷淡淡看了她一眼，伸手解下玉佩，递了给她，&ldo;运走罢。&rdo;运走了就是她的。

谢流年呲牙一笑，她此时小辱牙已经出齐，这么笑起来分外可爱。又多了一项资产！谢流年前世今生都是财迷，她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把玉佩放在洋娃娃怀中，拉起小拖车，扬长而去。

还没枕头高的小人儿，小脸蛋粉粉，小嘴唇粉粉，一个人玩的兴兴头头。谢四爷这原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见了小女儿总忍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待她玩够了，命人替她洗干净手脸，抱到炕上。谢流年钻到谢四爷怀中，挪来挪去挪舒服了，&ldo;爹爹，开讲。&rdo;接下来是学习时间。

或是志人小说，或是诗词，或是神话故事，或是文学典故，总之每晚讲一则。谢四爷涉猎颇广，博闻强记，听他讲书是一种享受，谢流年很喜欢。

今晚讲的是王夷甫&ldo;举却阿堵物&rdo;。王夷甫雅尚玄远，口未尝言&ldo;钱&rdo;，他夫人趁他睡觉时，命婢女以钱绕床。王夷甫睡醒后，命婢女&ldo;举却阿堵物&rdo;，死活不说那个&ldo;钱&rdo;字。

呃，讲这个做什么？是要我学的高雅么？谢流年在父亲怀中摇着小脑袋。王夷甫出自魏晋名门琅琊王氏，后来又位至三公，他什么时候为钱犯过愁啊。他不提钱，那是因为他从不缺钱！

陶渊明敢说出&ldo;不为五斗米折腰&rdo;这样的话，那是因为他家中还有&ldo;方宅十余亩，糙屋□间&rdo;，如果连这些都没有，会不会为五斗米折腰？五斗米不能折腰，那五十斗呢？五百斗呢？代价足够高呢？

&ldo;两袖包着清风，一口咽着清水，而云倾听良友清谈，可忘饥渴，即清高到没人气的名士们，也未必能清苦如此。&rdo;大师就是大师，看看人家这话说的多痛快。不过以上谢流年只是心中想想而已，说不出来。两三岁的幼儿，语言表达能力实在有限。

看着怀中小女儿不以为然的神色，谢四爷大感头疼，觉着只讲书还不够。次日他命人从自己小库房中取出青铜古彝、墨烟冻石鼎、汝窑花囊、焦尾琴等物，把谢锦年、谢流年的闺房重新布置。

&ldo;小七从小耳濡目染的是这些，该不会再迷恋什么金锞子银锞子，张口闭口提钱，看见玉器珠宝便两眼放光了吧。&rdo;谢四爷看看大方典雅的屋宇，欣慰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ldo;两袖包着清风，一口咽着清水，而云倾听良友清谈，可忘饥渴，即清高到没人气的名士们，也未必能清苦如此。&rdo;钱钟书先生的话。

☆、28第28章

谢流年幸亏还不算完完全全会说话，若会，能把谢四爷气死。她甫一看见青铜古彝、墨烟冻石鼎、汝窑花囊诸物，第一个念头就是：值多少钱？值不少钱吧。不用多，胡乱拿上两三件回去，拍卖会上一拍卖，下半辈子不用辛辛苦苦工作了。

&ldo;我的？&rdo;谢四爷来看她时，抱在父亲怀中，逐件指着各样名贵古董玩器，一一询问。谢四爷点头，&ldo;你的。&rdo;确认完毕，谢流年小手一扬，意气风发叫道：&ldo;小樱！&rdo;

小樱应声过来，太了解这位七小姐了，手中直接拿着小账本，&ldo;七小姐，给您一一登记上去？&rdo;知道她是要把这些古董入册。

谢流年这小账本记的很清楚：现银有多少，庄票有多少，金银玉器有多少，贵重摆件有多少。其中，她最关心的是现银和庄票，流通性最好。

谢四爷无语。过了两日，给两个小女儿都添了几名相貌清秀可人的大丫头、小丫头。这些丫头都通文墨，时常给两位小姐读读书、弹弹琴。便是陪两位小姐玩耍，也比寻常丫头有趣些。

&ldo;真是暴殄天物。&rdo;三太太明面上虽不说什么，暗地里跟谢绮年感概，&ldo;有多少人家，正经小姐不过略识几个字，平日只以针黹为重。谢家可倒好，连丫头们也多有读书的。&rdo;

&ldo;这有什么。&rdo;谢绮年微笑，&ldo;郑玄家中奴婢皆读书。他家连婢女都能出口成章，倒是佳话。&rdo;郑玄，东汉经学家，他家一名婢女触怒主人，被拽在泥中受罚。另一婢女走过，问&ldo;胡为乎泥中？&rdo;婢女答：&ldo;薄言往愬，逢彼之怒。&rdo;一问一答，既应景，又据典，皆出自《诗经》。

奢侈是奢侈了些，提身份。谢绮年对于这一点，只有赞成的。她是待字闺中的少女，谢家越矜持，她便跟着越娇贵。若说什么针黹、女工之类，小门小户的女子也尽有出色的，大家闺秀何必跟她们比这个。

&ldo;我便是不服气！我这庶子媳妇恁的不得志，小四跟小七这庶女倒自在得很。&rdo;三太太恨恨的叹气，&ldo;偏偏你二舅不争气，又打了败仗。&rdo;更是让人颜面无光。

生厥江一役，苗家二舅爷也是一场激战，身受数创，无奈时运不济，随同大军败退。如今天朝虽是二度征讨安南，苗家二舅爷身上有伤，却上不得战场，只有仰天长叹的份儿。

谢绮年柔声劝慰三太太几句，&ldo;您歇会子午觉，可好？&rdo;哄着三太太睡下了。每日，只有三太太歇息的辰光，谢绮年可以松口气，到华年处坐坐，说会子闲话。

&ldo;好生服侍太太。&rdo;谢绮年临出门，吩咐大丫头怀书，&ldo;太太要茶要水，不可怠慢。若太太醒了，速去回我。&rdo;怀书盈盈曲膝，&ldo;是，二小姐。&rdo;

望着谢绮年扶着小丫头出了门，怀书轻轻叹了口气。可怜，尚未及笄的姑娘家，整日一步不离的看着自己亲娘，唯恐她再出什么岔子，再被撵回娘家。二小姐也是怪不容易的。

华年正坐在侧间窗下临贴子，见绮年进来，忙站起身笑着问好，&ldo;二姐姐。&rdo;她俩一年出生，相差不过数月，小时候一处长大的，情份自是和旁人不同。

绮年和华年手拉手坐下，小丫头上了茶，绮年看见桌上的字，笑道：&ldo;三妹妹字写的越发好了。&rdo;华年微笑摇头，&ldo;哪里，转折之处总是难以自如，略有凝滞。练了这些年，总没多大长进，让二姐姐笑话了。&rdo;

二人正说着话，小丫头过来禀报，&ldo;二小姐，三小姐，家里来了远客。是四太太娘家两位外甥，从京里来的。&rdo;谢绮年忖度着，既是来了亲戚，怕是二太太和三太太都要出面待客，该备些表礼之类。便起身告辞，谢华年也是一般想法，并不多留。

来客是岳泽、岳澄。这两名少年分别跟沈忱、岳池差不多大年纪，岳泽比沈忱略小几个月，岳澄比岳池略小几个月，从小打到大。

岳泽十四岁，岳澄十一岁，两个男孩儿身量并不错什么，都是一般高大。岳澄自出生起，便是个傻大个子，长大后更是比同龄小孩高出一头。

两人一般打扮：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戏珠金抹额，身着宝蓝箭袖，脚登青缎朝靴。长相也极为相似，都是长眉入鬓，目若朗星，英姿勃勃。

岳澄正跟四太太诉苦，&ldo;姨母，忱哥儿、池哥儿都能上战场了，我们哥儿俩连出趟远门都费尽周折。&rdo;&ldo;娘亲不许我们出远门。这回是祖父要去湖州，我们跟着祖父出的京。&rdo;

四太太含笑听着。大堂姐只有这两个嫡子，岂有不上心的？堂姐夫又远镇辽东，成年累月不在靖宁侯府，也难怪大堂姐过于胆小。

&ldo;其实我们跟着去湖州也蛮好。&rdo;岳澄个子虽大，年纪尚小，还是一团孩气，&ldo;可惜傅侯爷嫌我们慢，不肯带我们。&rdo;他俩本是跟着傅深、岳培一起出的京。傅深心急，&ldo;要不我先走一步？&rdo;岳泽岳澄骑术还欠着点儿，体力也不够，拖后腿。

岳泽大上几岁，性情又似他父亲岳霆，一向沉稳持重，笑道：&ldo;我们哥儿俩数年未见姨母，可是想念得狠了。&rdo;把话岔了过去。

叙了寒温，岳泽、岳澄随四太太到萱晖堂拜见了老太太、二太太、三太太，随后又拜见了谢老太爷、谢四爷。岳泽岳澄相貌英挺，礼数周到，很讨人喜欢，收了一大堆丰厚的见面礼，在谢府住了下来。他俩要等到岳培从湖州返京，才跟着一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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