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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ldo;哪是谣传，此事乃槐兄在信中提及，他近来在文登听闻的奇事。他还特地叮嘱，若是蒲先生对此有兴致，可亲自与我一同前往文登拜访。&rdo;

蒲先生一惊，忙问：&ldo;魏槐兄怎身在文登?&rdo;

我点头答道：&ldo;槐兄一个月前自广平调离，现在文登就职，出任当地捕头。&rdo;

蒲先生一笑，道：&ldo;既是魏槐兄亲自点我前去拜访的事故，想必非同寻常。飞，你我二人，当尽快启程。&rdo;

蒲先生话音刚落，我答道：&ldo;马匹我早已备好，只等蒲先生此言。&rdo;

&ldo;苦了香云要独自照管笏、筠二子!即兴远行，我哪是称职的相公!飞，你先去衙门府备马，我稍后便到。我当早去早回。&rdo;言罢，蒲先生起身告辞，往厢房去与妻儿道别。

我回衙门府收拾妥当，早备好行李，牵两匹马，在侧门口候着。不一时，只见蒲先生斜挎行李转出街角，我正要招呼，却听他利落一声口哨响。我手中两马应声而起，当即向他挣扎奔去。我一惊，劈手急拽，却只是拉住一匹。蒲先生见另一匹马来势汹汹，只灵巧将身子一侧，便闪过疾驰而来的马匹。一照面的工夫，他竟劈手扯过缰绳，一用力，飞跨上马背，继而将缰绳轻轻一扣，只见那骏马乖乖调头，缓缓走来。

我惊得呆若木鸡，而蒲先生竟得意笑道：&ldo;闲话不说，我二人就此出发。&rdo;

于是，我也跃上马背，与蒲先生马不停蹄往文登赶去。

途中，我见一向健谈的蒲先生安静得出奇，不由心生疑惑。见他在马背上直发愣，我扭头细看，见他眼中遍布血丝。想他先前感叹孩童吵闹可怕，我便开口问道：&ldo;蒲先生莫不是近几日被儿子吵闹，扰乱了睡眠?&rdo;

蒲先生点头苦笑：&ldo;筠的元气实在旺盛，我实不能如他一般没日没夜大声哭嚎，还丝毫不坏嗓子。却只是苦了我和香云二人日夜难寐!&rdo;

我笑道：&ldo;精力这般旺盛，料想是个人物，说不准，是哪吒一般的少年英雄。&rdo;

未曾想，刚刚还是没精打采的蒲先生忽然脸色大变，连声高叫：&ldo;飞!可不要这般咒我!&rdo;

我顿生茫然，问：&ldo;蒲先生何出此言?&rdo;

蒲先生叹道：&ldo;哪吒儿时的言行，还不够李靖叫苦不迭?飞，你试想，若在如今有一官家子弟，儿时武艺高强、凶狠好斗，打死邻家家仆、公子，甚至打伤了去官府前告状的主人，时下当如何评判?更不提他习武时误杀别家书童，其后事迹败露，竟试图杀害前来查看的书生灭口。&rdo;

见我直诧异得说不出话，蒲先生继续道：&ldo;方才所说的官家子弟便是哪吒，官家乃是陈塘关总兵李靖家，邻家家仆、公子、主人是巡海夜叉、龙王三太子和东海龙王。至于书童和书生，乃是碧云童子和石矶娘娘。&rdo;言罢，蒲先生连连叹气：&ldo;东海龙王不易!遇杀子害仆之仇，遭毒打要挟之厄，却始终不曾动用龙宫人马公报私仇，只是一心报官。甚至在陈塘关问罪时感于哪吒孝心，成全了他自裁谢罪。至于哪吒，每每惹祸便要提及自己乃是灵珠子转世，料定他人不敢追究。如此一来，龙王却才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物，反观哪吒，倒是个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无赖。&rdo;

听蒲先生这一席话，我惊愕不已。但细细想来，事实却本当如此。此间更不提《封神演义》中，哪吒与龙王起的争端，还是因哪吒嬉水，搅动龙王的宫殿所致。如此看来，原本我不假思索，便推崇为英雄的少年，竟是这等顽劣的恶徒!

正惊叹，蒲先生又道：&ldo;也怪李靖平日只顾操练兵马，怠慢了家教。加之哪吒师父太乙真人又一味纵容，才养成这般恶劣的性情，正可谓&lso;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rso;!至于所谓&lso;人之初性本善&rso;，我蒲松龄却是不大相信。哪吒的经历，于我而言正是极好的育儿警示。&rdo;言毕，蒲先生抖擞精神、顺势而起，一路滔滔不绝，与我大谈起育儿之道，直听得我一头雾水，却只得赔笑。

说教之间，我两人快马加鞭，往文登疾驰。只用两日，便见着文登西门。文登，乃是座历史悠久的古镇，据传此名的由来，是秦始皇东巡至此地时，召集身旁文官登山游玩、吟诗作赋。酣畅淋漓后，嬴政于此地大加赞赏，遂取&ldo;文登&rdo;二字作为纪念，自此，文登之名得以流传后世。

过门进镇，我与蒲先生二人不约而同跳下马，踏在青色的石板路上，细细品味千年古镇的风味。只见街道两旁尽是摆卖海产的商贩，热情吆喝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正与蒲先生挤过人群，我忽见一旁的年轻人满面诧异，指手画脚对几位同伴略说一二，那几位同伙便也惊讶不已，随他一同向北边街道跑去。我当即警觉扫视，只见人群中不少正纷纷向北走去。我不禁心生疑虑：莫不是生了什么事端?

正寻思，突然有人拍我肩膀。我一惊，连忙转身，只见蒲先生笑道：&ldo;飞，忽然停步是为何故?&rdo;

&ldo;北城方向，似乎生了事端。我看不少人正往北去。&rdo;我皱眉答道。

蒲先生一笑：&ldo;飞，此行既是远道而来拜访亲友，何必再犯了职业病?何况众人听得状况纷纷奔去看热闹，而非四散逃离，便也暗示北城之事并非凶险，何必担忧?&rdo;

我也莞尔一笑，答道：&ldo;蒲先生有理。还当先寻着槐兄才是。&rdo;

蒲先生点点头：&ldo;正是。此行当是游山玩水，查访奇谈，何必为这等琐事操心?&rdo;随即他又问道：&ldo;不过飞，你肩扛的是什么物件?&rdo;

&ldo;兵刃。&rdo;说着，我不由握紧裹在布下的大枪。

蒲先生扑哧一笑：&ldo;飞，此行你莫非是来与魏槐兄切磋技艺的?曾听淄川捕快说起，你的身手在淄博府内，乃是当仁不让的王牌。半年前在广平听了魏槐兄经历，你怕是早按捺不住了吧?&rdo;

我摸摸下巴，笑答：&ldo;果然瞒不过蒲先生。&rdo;

&ldo;魏槐兄当年在宋平云狗贼府邸内，曾以雷教头之名完胜四名蛮夷力士。飞，你可不要自不量力!&rdo;蒲先生笑道。

我淡淡一笑：&ldo;蒲先生放心。我也曾受高人指点，绝不会轻易败阵。&rdo;

蒲先生又乐了起来，道：&ldo;飞，可不要轻敌。&rdo;说着他轻抚起胡须：&ldo;不过在我与你初识那阵，确是留心到你结实得很，想必正因受了高人指点，时常操练的缘故?&rdo;

我点点头：&ldo;正是，彼时师父与我约定，每日共往淄川北边林中锻炼。我时常与二老假托去私塾与学伴温习之名，却偷跑去林中习武。&rdo;

蒲先生一听哈哈大笑，道：&ldo;飞，那你怎还要抱怨被父母锁在家中读书的艰辛?&rdo;

我嘀咕道：&ldo;在家中诵读，实在度日如年。&rdo;

蒲先生听得连连点头称是：&ldo;这我真心理解!话说回来，你扛的这宝贝，我猜是师父传给你的兵刃?&rdo;

我略吃一惊：&ldo;何以见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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