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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辉正文完（第2页）

李崇云顿了顿，抖了抖衣袖拱手还礼：“燕王李崇云，拜见楚王。”

二人身后众臣见此，皆换了礼。周锦侧身将李崇云迎进楚宫。

当年他入楚国，连楚宫里的奴才都能欺辱，如今却百官相迎，帝王相伴。

李崇云抬头望着楚宫大门和地上的青砖，物是人是，只是心境迥然不同了。

议事殿上，李崇云开门见山，当着众臣道：“如今寡人灭了宁国，那宁国公主如何，寡人也不关心。不过之前送来的楚国公主，寡人不太满意，如今完璧归赵，联姻之事便作罢了。原本想借联姻之事，与楚王抵消当年那一剑穿心的血仇，没想到旧仇未结，又添新仇……”

李崇云看着周锦摸了摸脖子上的疤痕：“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冤债需要楚王亲自来还了。”

“楚王陛下请。”荣升小心翼翼地上前抵上国书。

周锦接过国书，缓缓打开，眉头微蹙。

“夏三月，冬三月，一年两季楚王入燕为质，十年为期，合算日子与当年燕国皇子入楚为质等同，”李崇云望向周锦，“如此，你我的仇怨两清，燕国不犯楚国寸土。”

楚国朝臣血性，平日与周锦争辩惯了，如今眼见周锦要受欺辱，群情激昂据理力争当年李崇云入楚国为质是偿还血河之战的罪行。更何况当年楚王一剑是因他狼子野心，即便是如今砍他一刀，要偿还也应该是皇子代替，哪有要一国之君入楚为质的道理……燕国随臣看李崇云不辩，也一个个露胳膊上前辩解。

闹闹哄哄中，李崇云定定地望着周锦。周锦抬头迎上他的视线顿了半晌，低头缓缓合上国书，说：“好。”

李崇云腾地起身：“你、你应了？”

周锦点点头，对僵住的燕楚朝臣道：“远路而来便是客，朕已经备下了欢迎歌舞晚宴，为大家接风。燕王，请吧！”

一听说要吃饭还有歌舞，燕国臣子也都没了火气，排排站好等着李崇云带路去吃饭。李崇云看着要起身的周锦，再次将他按在龙椅上：“你先签字画押！”

“急什么，”周锦左右看了一眼，“这也没有印泥玉玺。”

“我不管！”李崇云一边摊开国书，一边咬破了自己的拇指，将血按在他食指上，“现在就签！”

周锦被李崇云抓着手按了手印，见荣升谨慎地将国书收走，仰头望向李崇云：“可以了吗？”

李崇云一把将他从龙椅上拉起来，回头对楚燕两国朝臣道：“寡人与楚王还有私事待议，今夜晚宴便不去了！”

“哎你……”周锦被李崇云拉着，踉踉跄跄地走出了议政殿。

李崇云拉着走出了两个拐角，站定犹豫地环顾四周，问身后的周锦：“这是哪？”

周锦望着他，微微一哂：“陛下想去哪？”

“哪都行，”李崇云看到一旁看到他们手牵着手匆匆低头跑远的宫女太监，额头青筋跳了两下，“楚宫怎么到处这么多闲人！”

周锦似笑非笑地拉着他弯弯绕绕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推门走进，“楚宫就这里最冷清，陛下可满意？”

为质子的五年里，李崇云无数次想放火烧了这囚禁他的牢笼，但如今真的看到这里金属化为焦炭，那些当年和周冀一起玩闹下棋的记忆也被烧了似的，心中酸涩。李崇云震惊地问：“怎么会变成这样？”

“满屋都是我穿女装的画像看得闹心，便一把火烧了。”周锦甩开李崇云的手，“你那么喜欢我穿女装，为什么不去找女子，要来和我纠缠不清！”

“我喜欢你穿女装，是喜欢你，不是喜欢女装！”李崇云掰过他的脸，指着自己脖颈上的疤痕，“我知道你气我和宁国勾结，可当时我只隐约记得我在楚国受到的屈辱……后来我恢复记忆，也一心想护着你，可你却一句都不肯听我解释，抬手就要送我就见阎王！”

周锦缓缓抬起手，微颤的手指触碰到两寸多长的狰狞疤痕。离开燕国这几十个日夜，他白天面对朝臣，夜里面对自己未能片刻安歇。砍向李崇云那一刀后，他又像当年一样，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这次，连周渺都没办法让他支撑下去了。

直到顾景烨带回来话，说李崇云要来找他算账。

他才又打起了精神。

这些年，他骗世人，也骗自己，但到底还是没能骗过内心。

有个人在他心里，自从进来，就从未离开。

红梅飘落，月影幢幢。

眼前一切模糊透明……

“你、你怎么哭了？”李崇云轻轻拂去他汩汩落下的泪珠，“你别哭啊，是不是眼睛疼了？文伯，不，唐神医——”

“李崇云，我刚允了你十年……十年后呢？”

“十年后，孩子成年了，王位都给他们，”李崇云握住他的手，“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给你种十亩红薯，后半辈子管饱。”

周锦破涕为笑，“好，一会儿你也给我写个证据，签字画押。”

“给你写，”李崇云笑问，“还要什么，一并写给你？”

“以后无论国事私事，都不许瞒着我，不许凶我，但如果真有一天互相厌弃了，好聚好散，别牵扯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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