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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中考只有半个月的一个星期天,西子却气呼呼地叩开了天兰家的门。
&ldo;借一本书,借一本书!&rdo;西子跳过客厅里天兰的爸爸和妈妈,一溜烟进了天兰的房间。一进去就压低声音说:&ldo;程涛这家伙是疯子,我爸把单位替他联系好了,他却突然要回乡下去教书,把我爸给气得,哎!&rdo;
&ldo;怎么回事?&rdo;天兰也觉得奇怪。
&ldo;哪知道,走的时候连这个月的家教费都不要,还跟我说叫我无论如何也要考出最高水平,给他一个面子。&rdo;
天兰沉默。
下午的时候,天兰借故出门,来到了师专。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程涛和几个男生在cao场上打球。一如天兰初见他时的模样。胡子刮去了,头发短短的,穿着蓝色的球衣,象阳光一样温暖的形象。
&ldo;嗨!&rdo;天兰喊过去。
程涛跑过来,责备地说:&ldo;你该在家背英语单词。&rdo;&ldo;为什么不留在城里?&rdo;天兰问。
程涛迎着阳光,眯fèng起双眼说:&ldo;你为这个而来?&rdo;
&ldo;为什么?&rdo;天兰再问。
&ldo;我不属于这里。&rdo;程涛笑着说:&ldo;我从哪里来,回哪里去。&rdo;
&ldo;可是,&rdo;天兰说:&ldo;你曾经那么努力。&rdo;
&ldo;走,&rdo;程涛说:&ldo;我请你去喝咖啡。权当为我送行和为你加油。&rdo;
程涛的话无懈可击。天兰也就跟着他去了。那是一间小小的咖啡屋,离师专不远。桔红色的灯光散漫地从层顶溢下来,天兰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然后象下了什么大决心一样的迈了进去。程涛回过头来看她一眼,仿佛看穿她心事一样地咧嘴笑了一下。
咖啡端上来,程涛给天兰加上两粒方糖。糖块撞击玻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天兰有一些紧张,可又得装出一副不紧张的模样。脸上的微笑硬硬的。
程涛说:&ldo;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rdo;
&ldo;骗人。&rdo;天兰说。
程涛自顾自地说下去:&ldo;那一次来,还是大一。我看上一个女孩子,头发长长,笑容甜甜。我紧张得手心都出汗。我用我一个月生活费的一半付了帐。可是她回头在别人面前笑话我,说我穿着老土普通话蹩脚,喝咖啡用勺子。后来,我很努力地学做一个城里人,学得得天衣无fèng。我也真的很想留在城里。可是再后来,&rdo;程涛喝一口咖啡,继续说道:&ldo;还记得我跟你提起过的妹妹吗?她真的很象你,我们家家境不好,我念书三年用的钱,全是她给人家做衣服挣来的,老板计件算报酬,她就常常加班到深夜。我妹妹只比你大一岁,可是你知道她的手象什么样子,又粗又大,满是裂口。她应该和你或者和西子一样,有自己的少女时代,穿漂亮的衣服,看言qg小说,满球场飞奔,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还有那些乡下的学生,他们至今还在用中文为英文注音,在&lso;study&rso;下面写&lso;石大堆&rso;,我就常常想,我念师专,究竟是为了什么。&rdo;
&ldo;可是西子--?&rdo;天兰说。
&ldo;西子和她的家庭曾一度让我再次迷惑,可是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去。人人都会笑我傻,也许很多年以后我也会后悔,但是我不怕,我还年轻,还想和命运抗争一回,输了也不要紧。&rdo;程涛洒脱地说:&ldo;象你所受过的那些委屈,一晃而过,不留痕迹。&rdo;
天兰说:&ldo;你知道吗,我曾经很欣赏你,也曾经很瞧不起你。&rdo;
&ldo;知道我那次为什么不和你比赛吗?&rdo;程涛说:&ldo;你的眼神象极了我妹妹,有一种深藏的自卑。难得的一次自信,我不忍心挫伤它。&rdo;
&ldo;什么时候再一起打球?&rdo;天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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